雪地里撒点野

险途维艰十里路   风雪共济暖人心

——感怀2008塞罕坝冰雪之旅

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每天都怀着激动和感动的心情企图整理那纷繁的思绪，还有那清晰却凌乱的记忆。也曾反复拜读和“2008第一游——塞罕坝激情冰雪行”有关的帖子，每一次都让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当时那一幕幕感人至深的场景象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中循环出现，激荡着我那难以平伏的心。这正是我多日没有上网报到的因由。因为我无言以对，我无法言表。也许我的人生经历过于平淡，过于简单。面对如此让人震撼的壮怀激烈，如此让人激动的人间情暖。我实在不知道我该如何表达我的心情，我的感受。

十几公里对于汽车来说真的是太短太短。但是回想御道口那十几公里的路程给我们留下的可歌可泣的镜头和故事却是太多太多。

那天早上，大家准时到达集合地点、准时结队出发。一路虽是翻山越岭却是坦途大道。无线电波承载着欢乐把愉快传递到每一辆车内。因为驾驶员都是很熟练的老司机，所以那天的相对速度不慢。下午2：00多车队已经进入御道口路段，再有40多公里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塞罕坝大酒店了。这个时间是我多次上塞罕坝最早的一次。我很乐观地告诉大家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并且盘算着这么早到达应该安排大家去个什么地方或者干点什么。殊不知一场灾难性风暴和一段艰难的路途正在等着我们。

正如大亨所说，人算不如天算。进入御道口不久，风力很快不断加大，气温也在明显下降。也许这里本来如此，是我们自己闯进来了。谁知道呢，反正磨难从此在暴风雪中开始步步升级，人们在与风雪魔兽的搏斗中开始迸发出肌体内超常的力量，绽放出人性中真善美的热烈火花。那力量使我们逾越了一道又一道的雪岭子。那火花照亮风雪夜的黑暗，温暖着严寒中每一个人的心。在这火花的光芒中我看到这些推车解困的人们是何等的勇猛与坚强。

在漆黑的郊野中抵抗着零下二十多度的极度严寒和七、八级狂风的肆虐。无数次，狂风卷携起大量的雪粉，呼啸着把能见度降低为零。那个时刻人会本能地屏住呼吸闭紧眼睛。非身历其境你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和艰难！——没有人退缩！

几乎每次推车都会由于车轮打滑空转把雪抛向后方，喷射到推车人的腿上、身上、甚至脸上。再加上大风的助纣为虐，雪尘会灌进人的鞋里、手套里、衣服里。对在如此恶劣的寒冷环境中拼搏的人们这是真正的雪上加霜。——没有人逃避！

车动了，人在没膝深的雪里一下拔不出脚来，失去平衡扑倒在冰雪中。自己挣扎着、相互搀扶着，爬起来顾不上掸干净身上的雪冲上去继续推车，怕的是车轮再次陷死。一次次演示着现实版的前仆后继。他们不是军人，没有命令。唯于此，则其情其景就愈加显得壮烈！——没有人抱怨！

前面一辆车好不容易冲过去了，后面的车一旦不能及时跟随。在很短时间内前车的车辙就会在大风的搬迁作用下被雪填平，这就意味着可能是又一次艰难的推车。可人在竭尽全力之后是需要歇口气、缓缓劲儿的。但暴风雪这狂魔毫无仁慈，它一次接一次嬉虐地把车的辙沟填平，同时狂啸着把喘息未定的人们拥入他那冰冷的怀抱。但大家始终同心协力地奋斗着。——没有人气馁。……

那是冷彻骨髓的严寒！那是惊心动魄的风暴！那是举步维艰的十里冰雪路！那是可歌可泣的六个小时！那是一群侠肝义胆的无畏勇士！面对如此感人至深的场景纵然铁石心肠也会为之动容。难怪老兵新人等几位女性不止一次流下感动与心疼的热泪 。

说到女性，总有一个画面象照片一样定格在我的记忆中无法忘却。那是在一次陷车推车时的人堆里，我看到安哥拉长毛羊连羽绒服拉链都没顾得上系好。在怒号的狂风中我揪着她的肩膀喊：“把衣服穿好，注意自己的安全！”她回过头来喊：“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在那一瞬间，我眼中的画面定格了。安哥拉长毛羊竟然连围巾也从脸上滑落下来，不仅眉毛睫毛和围巾帽子上挂满了冰霜，就连鼻子和嘴周围的皮肤上也是一层雪白的冰霜！一句纤细却掷地有声的“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的简单话语足以让这位年过半百的瘦小女性顶天立地！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这就是最好的诠释。她的话语、她的行动、她的精神彰显出一个合格军人的气质。她无愧于自己曾经与军为伍的人生经历。——我想对我们这位女中豪杰说一句：安哥拉长毛羊，你是好样的！我敬佩你！

说到年过半百，我眼前就总有一盏灯在风雪交加的暗夜中晃动闪烁。这灯光在我的冥冥思想中久久闪亮，久久不灭，久久……。早在天黑之前的第一次陷车开始，晚秋观红叶就出现在推车的队伍中。不仅用力还用心，出主意想办法。天黑以后，只要有车陷雪中，那车跟前一定有一盏头灯在闪烁。在茫茫风雪夜中，这盏灯忽明忽暗却格外醒目。那是谁？那是晚秋观红叶这位半大老头儿。他一次又一次地默默奉献着，一次又一次地让人们感动着，也一次又一次地让大家心疼着。实际上他在一次又一次地展示着无私无畏的团队精神的内涵。作为一位救死扶伤的医生，这也是他医道医德精神的升华和延伸。事后，晚秋观红叶的脸由于暴露时间过长一直有些肿胀，脑门和脸上的死皮直到昨天还有没完全脱落。——我想对我们这位无怨无悔的大夫说一句：晚秋观红叶，你是好样的！我敬佩你！

说到默默奉献，总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出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却稳妥而坚定。那是长途司机在七、八级的白毛风中来去和执着推车的身影。每当有车陷雪中，车辆停止行进之时，他就会不言不语悄悄下车。顶风踏雪蹒跚举步，默默走向那深陷雪窝的车辆。当车辆终于“挣脱羁绊”绝雪而去时，我看到的是他踉跄疲惫的身影和沾满白色雪尘的一身黑衣。透过他的眼镜我能够看出，这位耍笔杆子的“长途司机”不是干这活儿的料。可是他干了，毫无保留地出尽了他那也许是微薄的力量。手冻僵了，他用胳膊顶用肩膀扛。可能这辈子他还是头一次干这样的活，出这样的力。但是谁能说？谁敢说？！那一次次拱出深深雪窝子的车上没有汲取我们这位可爱的长途司机的力量。谁敢说我跟谁急！——我想对我们这位文人墨客说一句：长途司机，你是好样的！我敬佩你！

我记得在冲闯最后一个雪岭子的时候陈华的车出现供油不畅，发动机不能稳定工作。我牵引他走了一小段路，不行。而此时大家已经是体力透支，人困马乏饥寒交迫。考虑到人的安全，我向陈华提出了弃车于路的要求。这要求意味着他的爱车将独自留弃荒野，结果难料。但陈华二话不说，以大局为重，开始准备弃车。其实，玩了多年BJ2020的我何尝不知，20车主对爱车的感情会远远超过奔驰、宝马等好车的拥有者。这是一款能够人车交流的车型。它象一匹战马需要不断地呵护，在那不断地呵护和驾驭中日久情深。不玩20的人无法感知这种情结的真谛。我也为我自己这个决定难过内疚，看着陈华和他的BJ2020我眼泪往肚里流，但我没办法。果然，在把车上人员安排妥当之后。陈华硬是发动一次走几步、发动一次再走几步。就这样，竟然驾驭着这匹老马，陈华和它一起回到了宾馆。钢铁车辆无知人有情！——我想对这位执着的汉子说一句：陈华，你是好样的！我敬佩你！

王春生，这再平常不过的名字对我们这二十多人却蕴含着再亲切不过的感情。在那令人震撼和恐惧的灾害性暴风雪中，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最困难时刻。他出现了，他父亲出现了，甚至他的小弟弟也出现了。作为在坝上高原土生土长的一家人，对这种极其恶劣的天气和环境给人的安全所带来的巨大威胁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唯其清楚，他们于风雪夜中赶来了。唯其清楚，他们付出了比我们更多的努力。唯其清楚，他们比我们承担了更多的艰辛。在那样困苦的环境中，在我们的人感觉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春生这个大孩子始终保持着昂扬向上的精神和无私无畏的乐观情绪。这极大地鼓舞着我们并消融了人们内心深处的担忧。春生父子给予我们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精神。不仅仅是帮助，还有真情。自从在第一天的风雪夜和我们汇合，这孩子就一直陪伴着我们。风里雪里陪伴着我们玩，陪伴着我们乐，也陪伴着我们苦。每天早上早早就过来帮助我们发动车辆。车辆出现故障就象他的份内责任，成了他的专职工作。车上车下地忙活。一次有车传动轴出现故障抛锚于野外，其位置正是风口。他没有什么言语，钻进车下席地躺卧就干了起来。高寒低温，风吹雪走。走出车外，任何暴露于空气中的皮肤都会在瞬间感到刺痛。可他为了上螺丝却是连手套也不能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和陈华穿着棉大衣坐卧在车旁，为的是能给他遮挡一点风寒。也许管点用，也许根本就不管用。那我们也要这样做，这样陪。否则我们于心不忍，我们会更加愧疚弗如。这时车台扬声器传来春生父亲平静的声音：“春生啊，小心手哦！别冻坏了。”舐犊情深深啊！原来父亲一直在担忧惦记着儿子和我们的安危苦乐，因而一直在电波中监听注视着我们的每一个活动细节。但是没有状况他从不插入我们的通联，从不干预我们的行动。这就是平时感觉不到，但在每一个状况出现时春生父亲都会神奇地出现并指导的原因。晚饭时候不善言辞的春生在大家的感谢声中说了这样一段话：“应该的，应该的。你们是南方来的，受不了。我是本地人，习惯了。”My god！本地人，习惯了？！我知道，本地人在白毛风起时不会去荒野中和雪岭子较劲。本地人不会在零下二十五度的时候钻到车底下去修车。本地人在风雪夜中会在热炕头上喝酒吃肉侃大山。质朴、诚挚、侠义、热情……。我不知道哪个词汇更适合他。——我想对我们这位侠肝义胆的朋友说一句：春生，你是好样的！我敬佩你！

老牛、咪子宝宝、兰关98、黑头皮、网际飞侠、JPPE剩人、大亨、…………。

老牛、咪子宝宝这一老一少，在与风雪白魔拼搏的过程中已经没有了年龄性别的概念。和年轻爷们儿们同战风雪同奋力的时候，你看到的是老牛那高大有力的身影，听到的是咪子宝宝那稚嫩有力的号子。这些人们在与自然的抗争中就是这样相互鼓舞着、感染着。这绝非那种简俗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一幕幕感人的场景早已经超越了男女老少而定义于人类本性中的集团性。他需要每一个人在相互依存的同时又无私无畏地去奉献自我的力量和智慧。这就是我理解的团队精神，这就是我们能够把这次风雪大逃亡演化成胜利大逃亡的根本。

Jeep剩人、大亨，我的两位好兄弟。为了这次出行，他们遭受了太多的委屈。剩人的6缸切诺基4.0L排量，是这次行动中力量最强劲的一辆车，也当然地成为临时性的救援车。多少次都是为了救援别的车辆而使自己身陷“囹圄”。以致于最后生生累垮了我们这位七尺男儿。然而就是这样，在我当时还不知情的情况下要求剩人再次回头拖车时，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在雪中调头。我敢说，jeep剩人若是不管别的车辆他自己早在天黑之前就能闯过御道口到达宾馆。当然他没有这样做，我相信他连这样想都没有想过。终于，在回到宾馆以后剩人倒下了。他在饥寒交迫中劳累六个小时以后连一口热饭也吃不下了。我怀着忐忑内疚的心情去房间看望，我害怕面对他的两位女眷。谁的亲人累倒谁不心疼？但我的担心多余了。两位女性的脸上没有丝毫嗔怪的颜色，反而还问候安慰起我来。面对如此大度的两位女孩，我竟一时语噎无言以对。

大亨，我的日久情切的兄弟。早在行前多日他就罹患感冒。“熟人不讲理”，我几乎每天督促他坚持吃药。就怕影响了行程，但是终究没能在出发前彻底康复。行前我问他行不行，他说：“我车搭人最多，现在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安全没问题，走吧。”那天晚饭，大亨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发呆，我看着大亨发愣但无计可施。饭菜难以下咽，大亨空着肚子回房了。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为他委屈为他难过。好在他车上的老兵新人、小六、晚秋几位是颇能也颇会照顾人的人。在她们的精心照料下，大亨的病情在那么寒冷的条件下，不但没有加重反而很快好转了。我为大亨高兴，也为此谢谢老兵新人、小六、晚秋观红叶。在那相处相濡的日子里，都是亲人呐！

兰关98，一位初入自驾游的新人。黑头皮、网际飞侠两位执着追求摄影真谛的真正的大侠。他们在当时的很多故事，当时的积极作为连我都是回来后从别的队员口中得知的。也有男女同胞在赞誉几位推车的主力队员时表示自己因身体等各种原因未能如何如何。我不这样看。因为，推车是关键的，但不是唯一的。是重要的，但不是全部的。你们在那样严酷恶劣的环境中，在车里车外几乎是同样温度的寒冷中挺住了。你们已经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委屈你们了！在这个集体中你们的作用同样不可或缺，你们的坚强乐观，你们对别人的照顾、关怀。你们在下去推车的人回到车上时递上的一口水、一块饼干，……。同样能够给别人以温暖和力量。尽管我们二十几人来自各行各业四面八方，甚至不同的论坛。但是，自从我们出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是两个团队。是一个团队，而且是一个团结互助的，“特别能战斗”的团队！

其实在那天十几公里、三百多分钟的时间里，哪一步的路程不是艰难的，哪一分钟的过程不是感人的。我不可能一一看到，也无法一一表述。而且在这场严酷的冰雪大逃亡历程中，绝不能以推车多少论英雄。因为，这样的风暴，这样的境遇，这样的磨难，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平生第一次。对我们每一个人生命安全的威胁都是一样的危险。从而也使每一个人都承受着超常的心理压力和精神恐惧。然而，没有人怨天忧人，没有人哭泣抱怨，更没有人横生枝节，特例独行。……。够了！在这样的危难之中，谁还能要求我们这些兄弟姐妹怎样？又有谁能够说会比他（她）们做的更好？——我想对我们这二十多人说一句：你们都是好样的！我敬佩你们！我感谢你们！我可敬可爱的兄弟姐妹们！

在这次炼狱般的磨难经历中，我也切身体会到在严寒风雪中低温和飞扬的冰雪打到脸上那种刀割般疼痛。咬牙、忍耐。后来不疼了，没有感觉了。我以为是适应了，没事了。是艾里大班提醒我说：“您快回车上暖和暖和去吧，脸上有一片白色，已经歪了！”我摘下手套摸摸脸，感觉不对。回到车上照镜子一看，脸颊上象贴了一块白纸，界限分明。而且是硬硬的没有了弹性，没有了感觉。由于这块白色区域的收缩，脸确实已经歪向了一边。哈！俨然一副小丑怪样。现在想起来好后怕。若不是艾里的及时提醒我恐怕要到医院去受罪做整容了。谢谢艾里！我的脸至少有一半是你给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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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道口啊御道口！让我终身难忘的御道口。你那十几公里的路程索取了我们太多的力量，承载了我们太多的艰辛。我们累啊！我嗔怨你！你演绎了我们太多的故事，激发了我们太多的真情。我们乐啊！我感谢你！因为这力量、这艰辛、这故事、这真情将升华我们的精神，成为我们记忆中的宝贵财富。让我们永远铭记在心，终生得受裨益